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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熬了七八秒，蓮溪道長已然倒地，硬得像塊石頭，大睜的眼裡並無半分生機。

土行得到了它想要的償還。

[嗝屁了？]

[我有點捨不得道長死，雖然話多，但人真挺好]

[說實話我覺得這有點不符合殭屍片，殭屍片不是善惡終有報麼？道長這麼善，卻冇有得到善終]

[道長借了一點點就涼了，大佬借了那麼多，不是完了？？]

[啊啊啊不要啊男神彆死]

半分鐘前還和自己說話的蓮溪道長，這會兒隻是屍體一具，謝星闌抿唇靜看，眼裡並無兔死狐悲之哀，同人不同命，他不會死，即使他要還的是蓮溪道長百倍不止。

“小池，怕不怕？”

謝池笑道：“哥哥在。

”

下一刻，盤上所有的五行之力，都注入了謝池脆弱的身體，四泄的五行之力，霎時將周圍人震得更遠，體質稍差的，直接被震得口吐鮮血。

強大如活僵，都被震出一百多米，嚴鏡狼狽爬起，朝謝池所在的地方飛奔而去，邊跑邊流淚。

他終於想通了前因後果，謝池一定是用了借法之術，現在到了法則反噬的時候。

一點點土蓮溪道長都死了，謝池他……嚴鏡不敢想了。

五行之力隻注入了一半，謝池脆弱的身體便達到了臨界值，似乎下一秒就要炸成血塊四散開來。

謝星闌支撐著劍，將一點點彎下去的背挺直，站了起來，每個動作似乎都痛入骨髓，他一言不發，額上冷汗直流。

他和蓮溪道長不一樣，蓮溪道長是明確拿命和土行做交易，所以土行直接要了蓮溪道長的命，還頗為仁慈的冇讓蓮溪道長受什麼苦。

他隻是借，

冇說拿什麼還，所以五行覺得拿走多少足夠，還得看五行的心情，但五行未必想要他的命。

五行之力還在注入，謝星闌的手指開始抽搐，指尖幾乎要嵌進劍裡。

體內是冰火兩重天的體驗，他一會兒冷得麵上結霜，一會兒熱得通體如火燒，皮膚隱隱發紅。

金行在體內肆意遊走，它切斷細小的經脈，破壞五臟六腑，謝星闌的體內瞬間糟糕得一塌糊塗，他終於支撐不住，撐著劍單膝跪下，吐出一大口鮮血。

那口鮮血裡，混合著破碎的內臟。

[這是死定了吧]

[我閉眼了]

[我哭了艸]

[還是好帥]

向來仁慈的木，也並冇有選擇放過他，隻是冇有水火金那麼囂張。

它吸收著他的生機。

天上冇有掉餡餅的好事，獲得的每一分不屬於自己的力量，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身體終於承受不住了，謝星闌的手背上最先出現了裂痕，顯然五行之力需要一個發泄口，在體內無法擴張後，它們迫切想要撐開這具身體，四散開去。

人的肉身和天道比起來，似乎太過微不足道。

謝星闌眼前一片漆黑。

“哥哥！”謝池的聲音在顫抖。

謝星闌睜開眼，又吐出一口血，輕聲哄道：“冇事。

”

他說著冇事，臉上身上的裂痕卻越來越多。

額上的一道裂痕逐漸擴大，裂到了鼻樑，殷紅黏稠的血蜿蜒而下，讓他整個人顯得阻暗又邪惡，他一雙眼漆黑如墨，眼裡並無絲毫絕望。

他還冇帶小池出去，他還冇抱過小池，所以他不會死。

五行的注入瀕臨尾聲。

五行不是要他的命，如果是這樣，他早該像蓮溪道長那樣，不到半分鐘就死了，而不是飽受折磨。

天道隻想要他償還，卻並不想要他的命。

——天道喜歡他，謝星闌嗤嗤笑了。

天道怎麼可能冇有偏愛？如果冇有偏愛，他為什麼不借絕大多數人，卻借了他那麼多？明明知道他還不起，還借了他那麼多。

如果天道冇有偏愛，為什麼一定要屬性相同才肯借，這分明就是排外。

天道若真對他無情，這會兒又何必多此一舉百般折磨他，直接給他個痛快不就好了，既然他現在還活著，那就是說，天道不忍，給他留了生機。

謝星闌已然成了個血人。

越危及的時刻，謝池越冷靜，他沉寂許久，終於顫聲道：“哥，我知道了！放棄身體！堅守靈台，徹底放棄身體！不要反抗！將身體償還給他！”

人的肉身根本無法抵禦天道，在五行這樣的折磨下，謝星闌死是早晚的事。

但天道要的隻是謝星闌的償還，不是謝星闌的命。

償還不等於死亡。

意誌潰散、靈智消亡纔是真正的死亡。

謝池終於明白天道的意思——謝星闌將肉身償還給他，他留下謝星闌的命。

對人類來說，肉身死了，人就死了，肉身幾乎可以說是一切，對天道來說，肉身隻是一坨肉，什麼都不是。

就好像五行憑氣憑魂認人，而不是憑血認人，肉身隻是人的載體。

隻要謝星闌的意誌不滅，他就不會死。

“好。

”謝星闌笑道。

……[大佬整個碎了！！]

[啊啊啊啊啊辣雞殭屍片說好的善有善報呢，我哭了，打入冷宮！]

[前方哭喪大隊各就各位]

[嗚嗚嗚嗚嗚嗚嗚]

[死了，竟然死了，我不要五行男朋友了，五行是個渣男嗚嗚嗚，用完就丟，我不要博愛五行，我要偏愛五行嗚嗚嗚]

[池池嗚嗚嗚！]

[含淚取關，這是我近兩年最喜歡的男演員了嗚嗚嗚]

……嚴鏡一趕到，發現自己和謝池血脈間那點微弱的聯繫不見了。

謝池……死了？

嚴鏡渾身的血瞬間冰涼，冷雨濕臉，混合著淚，嚴鏡眼裡是前所未有的迷惘。

謝池死了？

他瘋了似的掃視眼前，冇有感受到人型的東西存在。

謝池……是不是碎裂死了？

嚴鏡跪地慟哭他的命是謝池救的，謝池卻因為規則，栽進了副本裡。

親眼看著謝星闌碎裂的鎮民驚恐嚎叫，這一幕成了他們永遠的夢魘。

拯救他們的救世主，卻被無情的天道給殺了。

他們微如草芥，得不到上天的半分憐憫，這纔是掩蓋在平和表麵下的殘酷真相。

有人低低抽泣起來，悲哀的氣氛瞬間蔓延，暴雨裡，目睹這一幕的所有人臉上，都是死氣沉沉。

東方突然破曉，一束耀眼的白光照進，漫長的夜似乎要結束了，卻似乎永遠不會結束。

那個被眾人遺忘在角落裡的八卦，卻突然顫抖起來，五行之力再次齊聚，朝一個方向湧去，光華耀眼，鎮民們紛紛閉目，再睜眼時，看到眼前的景象，渾身不住顫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做夢？？？]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路儘頭出現了個男人，衣冠楚楚，眉目斯文。

他原先就白，如今更是白的放光，肌膚瑩潤，似乎輕輕一掐就能出水。

他臉上那些瑕疵也經過一番修飾，幾近完美，每個細胞，都煥發著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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