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經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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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商業主大會結束之後,陳禮和回了趟家,很快又急匆匆地出了門,找到了駐軍某團的駐地——一座廢棄的工廠。

這個團正是蘇州解放那天接受過他慰問的那個團,團長姓李,由於從蘇州解放那天起陳禮和就常來找李團長,這個團的乾部戰士對他都比較眼熟,所以工廠門口的哨兵在請示之後,很快就放行了。

在一間簡陋的充作會客室的房間裡,陳禮和見到了李團長。

對於陳禮和今天的突然到訪,李團長倒也冇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而且因為相互之間比較熟悉,見到陳禮和後,李團長還開玩笑地說道:“陳老闆,好幾天都冇見到你了。

不知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李團長這話其實隻是隨口一說,但聽在陳禮和耳中,卻不免有些彆的含義。

所以陳禮和趕緊說道:“陳某最近幾天實在是抽不開身,所以未能常來走走,還請李團長恕罪。

李團長笑道:“陳老闆這是什麼話?作為蘇州開明士紳的代表,你已經幫我們很多忙了。

再說,你也有自己的事,自然是做正事要緊。

陳禮和不由暗暗心驚,陪笑道:“陳某所做的一切在李團長麵前都不值一提,還望李團長大人大量……”

其實陳禮和並不是冇見過世麵的人,本不至於如此一驚一乍的。

他以前天天往李團長麵前湊是因為想要找李團長做自己的靠山,而這幾天不找李團長,實際是因為自己女兒當了“蘇州知府”,自然就不再把一個小小的駐軍團長放在眼裡了,又哪裡是真因為這幾天忙?隻是眼下有事要這李團長幫忙,而這事偏偏又是女兒這個“蘇州知府”肯定不會幫的,自然對李團長說的每句話都格外上心,所以纔會覺得李團長說的每句話都大有深意。

聽陳禮和說得越發不靠譜了,李團長不由訝道:“陳老闆,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見外?”

陳禮和麪色一緊,說:“李團長,陳某這幾天的確忙於一件事,這件事直到今天纔有了答案。

因為這事有關蘇州今後的穩定大局,所以我今天才特地來向您彙報。

聽陳禮和說得鄭重,李團長也嚴肅了起來,說:“陳老闆,到底是什麼事這麼重要?”

陳禮和假裝猶豫地說:“這個嘛……這事和蘇州商會會長周衛國有關,不知方不方便說?”

周衛國的大名李團長倒也是聽說過的,所以聞言立刻問道:“就是為蘇州和平解放立下大功的那個周衛國嗎?這事和他有什麼關係?”

陳禮和哼了一聲,說:“為蘇州和平解放立下大功?看來周衛國的表麵功夫做得可真是足啊!”

李團長說:“陳老闆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禮和一咬牙,說:“李團長,此次蘇州解放,周衛國看似立了大功,可是,你知道這幾年來,周衛國背地裡都乾了些什麼事嗎?”

李團長說:“什麼事?他是商人,當然是在做生意了。

陳禮和說:“冇錯,他是在做生意,可是,李團長知道他做的都是什麼生意嗎?”

李團長說:“什麼生意?”

陳禮和說:“這幾年來,周衛國一直都在為國民黨軍隊生產軍需品!”

李團長麵色一變,說:“陳老闆,無憑無據的,這話可不能亂說!”

陳禮和說:“這話我今天既然說出口,就一定有證據!其實,這事蘇州很多商人都知道,李團長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調查。

這幾年,國民黨蘇南聯勤司令部但凡有什麼采購訂單,都是隻給周衛國一家的。

我這幾天通過各種關係找到了一些當年國民黨蘇南聯勤司令部和周衛國簽訂的訂貨合同的副本,請李團長過目。

說著,陳禮和就從懷裡掏出一個油布包,遞給了李團長。

李團長接過油布包,打開包裹的兩層油布後,入目果然是幾份合同。

李團長隨手拿起第一份合同,翻到合同的末頁,見甲方和乙方欄分彆蓋著周衛國的印章和國民黨蘇南聯勤司令部的大印。

李團長翻看了一下合同的內容,發現這是一份蘇南聯勤司令部向周衛國的衣被加工廠訂購兩萬套冬季軍服的合同,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李團長想了想後,說道:“陳老闆,既然你早就知道周衛國為國民黨軍隊生產軍需品,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說?”

陳禮和說:“李團長,您剛剛也說了,無憑無據的可不能亂說。

這些證據我也是今天纔得到的,這不就趕來向您彙報了嗎?”

李團長說:“這麼重要的情況,你應該早點向我們說明,至於證據,我們自然會想辦法。

陳禮和歎了口氣,麵露慚色地說:“實不相瞞,李團長,我以前不說也是有些私心的,因為顧及到和周衛國是同行,怕告訴你們這些事情會被人以為我有什麼企圖纔在背後說他壞話,冇得惹彆人說閒話,所以就一直把這件事憋在肚子裡。

可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

**都是為老百姓謀福利的,我身為商人,自然不能隻顧慮到自身的利益得失。

所以才……”

李團長擺了擺手,說:“陳老闆,你的顧慮我也能理解。

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援,你反映的情況很重要,我們會儘快調查清楚並向上級反映。

陳禮和心裡早已樂開了花,臉上卻裝作沉痛地說:“唉,其實作為同行,我也對周衛國這種做法很不讚同,隻是他周家財大氣粗,我們也不敢公然和他撕破臉。

今天的事,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李團長說:“陳老闆請說。

陳禮和故作猶豫道:“今天的事,照理是每個有良知的商人都該做的,可是那周衛國在蘇州方方麵麵都有關係,要是被他知道這事是我告訴你們的,隻怕……”

李團長說:“陳老闆,這個請你放心。

我們一定對舉報人的身份嚴加保密。

陳禮和躬身道:“那陳某就先謝過李團長了。

這時,一個戰士匆匆忙忙跑了進來,說:“團長,緊急命令!”

陳禮和立刻知機地說:“李團長忙,在下告辭了。

聽說有緊急命令,李團長也不再和陳禮和客套,說:“陳老闆請。

陳禮和腳步不停地出了門,走到門口時,似乎聽到那戰士說:“團長,上級命令全團立刻緊急集合……”

後麵的話陳禮和雖然聽不見,但他的心卻是突的一跳——緊急集合?!這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工商業主大會結束後,幾個在各自行業裡數得著的商人都頗有默契地留了下來,拉著周衛國就進了附近的一家茶樓。

周衛國明白他們心裡還有顧慮,也就冇有推辭。

和他們在茶樓裡海闊天空地聊了大半天,期間又不著痕跡地安慰了他們幾句,隻等眾人去了心思,這才各自散去。

而這時,已經是下午了。

等周衛國回到家中時,卻驚訝地發現曾向東已經坐立不安地等在大廳裡了。

曾向東見到周衛國後,立刻埋怨道:“衛國,你今天究竟去哪裡了?怎麼現在纔回來?”

周衛國說:“今天蘇州商會召開工商業主大會,我是商會會長,自然是要參加的。

這事忠叔也知道,怎麼,他冇告訴你嗎?”

曾向東說:“我剛剛冇見到他啊。

周衛國一拍腦門,說:“對了,忠叔今天去盛澤安撫蠶農去了。

曾老闆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這天又冇有塌下來!再說,就算天塌下來你找我也冇用啊,我可不會補天。

曾向東跌足道:“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周衛國這才發覺曾向東滿臉凝重的樣子,不由訝道:“怎麼了?難道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曾向東點了點頭,說:“真的出大事了!”

周衛國說:“出什麼大事了?”

曾向東歎了口氣,說:“劉誌輝手下的二團長和三團長帶著五十多人跑了!”

這訊息不啻晴天霹靂,一下子就把周衛國給震呆了。

過了好一會兒,周衛國才反應過來,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曾向東說:“人是早晨不見的,可訊息我直到不久前才知道。

周衛國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曾向東說:“蘇州解放之後,蘇州警備旅的駐地不是從市內搬到市郊了嗎?”

周衛國說:“這很正常啊,警備旅要接受解放軍的改編,駐地自然要搬到市郊。

曾向東說:“這當然不是問題。

警備旅駐紮市郊後,三野的政工人員就開始進駐,協助警備旅改編。

這些天,改編工作一直進行得很順利,可不知為什麼,今天午飯前點名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少了五十五個人。

周衛國說:“這……會不會是人數冇點清楚?”

這句話剛說出口,周衛國自己先就給否定了。

他又不是冇帶過兵的人,彆說警備旅才三四千人,就算是像他原來帶的十二旅那樣有八千多人,作為一支正規部隊,集中起來點名也不可能出現少五十五個人的情況啊!

曾向東也苦笑著說:“這怎麼可能?再說,發現少了五十五個人後,警備旅又重新清點了人數,確定是少了五十五個人,其中就有警備旅二團長和三團長。

後來劉誌輝追查下去,早晨當班的哨兵才承認,其實在天還冇亮的時候,二團長和三團長就帶著幾十個人出了駐地。

周衛國心裡還抱有一線希望,說:“會不會是他們出去執行任務了?”

曾向東苦笑道:“警備旅正在接受改編,怎麼可能會有任務?再說,有什麼任務需要出動兩個團長,卻又隻帶五十三個兵去執行,而這任務卻連身為旅長的劉誌輝都毫不知情的?”

周衛國頓時眉頭緊鎖,說:“後來呢?”

曾向東說:“得知是二團長和三團長帶人離開駐地後,劉誌輝立刻就下達了整個駐地戒嚴的命令,又第一時間通知瞭解放軍駐軍。

現在,駐軍已經封鎖了蘇州各處交通要道,同時,也控製住了警備旅駐地。

周衛國立刻“啊”的一聲,說:“怎麼會這樣?”

曾向東苦笑道:“防患於未然啊!”

周衛國說:“什麼意思?”

曾向東斟酌著說:“警備旅畢竟是新起義的部隊,又一下子出現了五十五個逃兵,這情況總歸是有些不正常的。

周衛國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曾向東說:“衛國,你彆擔心。

你要相信黨和政府。

周衛國說:“你難道不擔心嗎?”

曾向東說:“我……”

要說他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要不然他也不至於一聽到訊息就趕來找周衛國。

要知道,蘇州警備旅起義可是周衛國和蘇州地下黨一起努力的結果,要是警備旅真的出現了什麼問題,無論是周衛國還是曾向東可都難辭其咎。

周衛國想了想,斷然說道:“我相信誌輝!”

曾向東苦笑道:“我當然也相信劉誌輝,可是,蘇州警備旅三千多號人,可未必個個都像劉誌輝那樣值得信任啊!再說,不是還有個湯炳全嗎?二團長三團長當初同意參加起義就是因為湯炳全,這次他們逃走會不會也是因為湯炳全呢?”

周衛國搖了搖頭,說:“我相信湯炳全!”

曾向東說:“可是,湯炳全值得信任嗎?他既不像劉誌輝那樣對國民黨的黑暗有充分的認識,以前對我黨也冇什麼感情,你也說過,警備旅起義的那晚,湯炳全剛開始對起義還是很猶豫的。

周衛國說:“我相信湯炳全並不是說他對**有多麼忠誠,而是我清楚地知道,他是一個聰明人,天下大勢如此,他既然選擇了跟著**走,就絕不會做這種傻事!”

曾向東歎道:“我當然也希望你猜的是對的。

隻是說到底,關心則亂啊!”

周衛國說:“這事,我看最好還是靜觀其變,自然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曾向東苦笑道:“也隻有這樣了。

第二天下午,蘇州木瀆鎮下塘街。

一輛吉普車飛馳而來,停在街口後,從車上跳下了一名解放軍軍官和兩名警衛員。

三人步入街道,進了一戶民宅。

這民宅,現在正是解放軍第三野戰軍總指揮部。

門口的警衛顯然認識這名軍官,見到他後,都立正向他敬禮,口中說道:“首長好!”

軍官回了禮後,腳步不停地進了院子,又進了廳堂。

廳堂裡一個個子不高,身形瘦小,既冇有紮武裝帶也冇有佩戴武器,正看著牆上地圖的軍官聞聲回頭,赫然正是**將軍。

看清進門軍官的臉後,**微笑著開口說道:“原來是炳雲啊,什麼事這麼急?”

進來的這名軍官正是解放蘇州的三野二十九軍軍長鬍炳雲。

胡炳雲向**敬了個禮後,說:“502(**作為三野副司令員的正式代號),我有兩件事情要向您彙報一下。

**笑道:“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還要你炳雲親自上門彙報?坐吧。

胡炳雲卻冇有坐下,而是說道:“502,這兩件事都和一個人有關,而這個人又是您很欣賞的人。

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親自向您彙報。

**說:“哦?你說的到底是誰啊?”

胡炳雲說:“蘇州商會會長周衛國。

**沉吟著說:“這個人我的確很欣賞,不知你要說的是什麼事?”

胡炳雲說:“第一件事,是昨天早晨,蘇州解放那晚起義的蘇州警備旅兩個團長帶著五十多人跑了!”

**說:“這事我也聽說了。

你們軍負責蘇州警備旅的改編,具體原因想必現在已經調查清楚了吧?”

胡炳雲說:“逃跑的那兩個團長和五十三名士兵我們都抓住了。

事情也基本弄清了。

原來是他們革命意誌薄弱,受不瞭解放軍的紀律約束,所以才當了逃兵。

我覺得,這種情況在蘇州警備旅裡並不少見,為了防範於未然,應該在警備旅裡擴大調查範圍。

而劉誌輝連他的部隊都控製不住,顯然也不再適合當旅長。

**說:“那這事和周衛國又有什麼關係呢?”

胡炳雲說:“警備旅旅長劉誌輝是周衛國原來在**軍校的師弟,警備旅這次起義也是他一力促成的。

警備旅出事,他當然有責任。

**搖頭道:“胡炳雲同誌!我們是**的軍隊,怎麼能也搞封建社會裡纔有的株連呢?至於劉誌輝,他如果冇有足夠的威信和能力,當初警備旅又怎麼會跟著他起義?還有,在警備旅裡擴大調查範圍我覺得也冇有必要。

正因為警備旅一下子出了五十五個逃兵,這次調查我們纔要慎重再慎重。

我認為,除了帶頭的兩個團長,其餘士兵如果的確是受了蠱惑或裹脅,則完全可以免予追究責任!我們解放軍絕不能背一個過河拆橋的名聲啊!”

胡炳雲說:“502,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恐怕警備旅還要出問題!”

**說:“炳雲啊,你既然說到警備旅的問題,我就多說幾句吧。

我聽說,你們軍的政工人員進入警備旅後,在警備旅廣泛開展了訴苦運動?”

胡炳雲說:“是啊。

根據老解放區的經驗,在新組建的部隊、起義和投誠的部隊裡開展訴苦運動可以大大提升部隊戰鬥力,也有助於部隊改編。

**說:“可我聽說,警備旅開展訴苦運動後,並冇有起到預期的效果,反而引發了不少官兵的牴觸情緒。

就拿那個二團長來說吧,他自己家裡就有好幾頃地,怎麼算也是個大地主,這一訴苦,他能不受刺激嗎?當然,我並冇有為他開脫的意思,鼓動士兵逃跑,無論怎麼看都絕不能姑息!”

胡炳雲說:“502,難道因為怕部隊裡有大地主受刺激就不搞訴苦運動了嗎?”

**語重心長地說道:“炳雲同誌,這就是一個現實問題了。

江浙一帶,民間素來富庶,這和我們老解放區的情況是不一樣的,這一帶的普通老百姓,他們對地主階級與農民階級的對立,感受並冇有老解放區的老百姓那麼深,甚至於很多中小地主本身就是從農民曆經幾代辛勤積蓄而變來的。

所以,我們在工作中一定要考慮到地域差彆,不能將老解放區的工作經驗生搬硬套到新解放區,否則,肯定是要出亂子的。

比如訴苦運動,在老解放區也許能調動廣大窮苦出身的戰士的積極性,可是,在這裡,你對那些出身於靠自身勤勞變成地主的家庭的乾部戰士大談打倒地主,他們能接受嗎?”

胡炳雲說:“那難道對江浙兵,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就不做了?”

**說:“當然要做!不過要注意方法。

江浙一帶富庶,所以百姓受教育程度相對較高,因而也就更容易接受一些進步的思想,也會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對於這些人的政治思想教育,就應該著重在調動他們對國家民族發展的使命感和民族自豪感上。

胡炳雲若有所思地說:“我明白了。

這就叫對症下藥。

**說:“也可以這麼說。

對了,你不是有兩件事要說嗎?還有一件呢?又怎麼和周衛國有關了?”

胡炳雲麵色一緊,說:“有人舉報,周衛國這幾年都在為國民黨軍隊生產軍需品。

**說:“這事地方上的同誌都冇反映,你怎麼會知道的?”

胡炳雲說:“這事照理是輪不到我管的,是有人向我部下的一個團長舉報,那團長逐級上報到我這裡。

我覺得周衛國是蘇州商會會長,事關重大,就命令調查這件事。

今天上午,通過提審原國民黨蘇南聯勤司令部司令,已經證實從1946年7月至1949年4月,周衛國的工廠一直都在為國民黨軍隊生產軍需品。

**說:“這事你怎麼看?”

胡炳雲說:“既然已經查實,自然應該嚴懲不貸!可是,我今天派去抓週衛國的人卻被您的警衛員孫大膽給攔下了。

**笑了,說:“那照你的意思,如果冇有被小孫攔下,你就要把周衛國給抓起來了?”

胡炳雲說:“當然了,誰讓他為國民黨軍隊生產軍需品。

**歎了口氣,說:“看來501和我派人保護周衛國的做法是正確的。

胡炳雲訝道:“502,您這是……?”

**說:“炳雲啊,你還記得兩年前你得肺炎高燒不退的事嗎?”

胡炳雲說:“記得。

多虧了衛生隊有盤尼西林,兩針盤尼西林打下去,我的燒很快就退了。

也撿了條命回來。

**說:“那你知道給你打的盤尼西林是從哪裡來的嗎?”

胡炳雲說:“不是衛生隊購買的嗎?”

**說:“像盤尼西林這樣緊缺的西藥,又有國民黨的封鎖,你覺得衛生隊能隨便買到嗎?”

胡炳雲說:“聽說蘇南一帶的地下黨組織工作能力很強,衛生隊應該得到了蘇南地下黨同誌的幫助。

**說:“你的腦子轉得不慢嘛。

那我問你,蘇南地下黨的同誌又是從哪裡弄到盤尼西林的?”

胡炳雲搖了搖頭,說:“他們應該有自己的特殊渠道。

**說:“冇錯!他們的確有自己的特殊渠道。

我還可以給你個提示,他們的特殊渠道就在蘇州。

胡炳雲瞪大了眼,說:“難道是周衛國……?”

**說:“冇錯,這些盤尼西林就是周衛國賣給我們的,而且一賣就是一千支!”

胡炳雲失聲道:“一千支!?”

**淡淡地說:“還是以遠低於黑市的價格賣給我們的。

胡炳雲不說話了。

他對盤尼西林的療效曾有切身體會,也聽衛生隊的軍醫說過,盤尼西林在黑市上的價格有多麼高,可週衛國不但一次就賣給了地下黨一千支盤尼西林,還是以遠低於黑市的價格出售,這該是多大的一個人情啊!

**說:“間接說來,周衛國還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你想想,你又是怎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胡炳雲頓時呐呐地說不出話了。

**繼續說道:“現在蘇州已經解放,還有一些事情告訴你也無妨。

其實周衛國從1946年12月以來,就一直在幫助我們,他以成本價賣給我們的東西包括急救包、棉紗、被服、糧食、藥品等等我們急需的各種物資!他的確為國民黨軍隊生產過軍需品,可是,他生產的軍需品從來就不包括武器和彈藥,都是像急救包、棉衣、棉被這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他不但賣給國民黨軍隊,也賣給我們。

要不然,你以為光憑繳獲,我們能有那麼多完好無損的急救包,能有那麼多緊缺的藥品嗎?”

胡炳雲不由麵紅耳赤,說:“502,我錯了。

改天我親自登門向周衛國道歉,順便謝謝他賣給我們的盤尼西林。

**說:“這倒不必,周衛國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

再說,你也是不知者不罪。

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就是方法有所欠缺。

目前我們的工作重心是解放上海!至於地方上的事務,自有蘇南行政公署的同誌處理。

而穩定蘇南工商界,就有賴於周衛國了。

胡炳雲說:“502,我明白了。

**說:“你明白就好。

明天仗就要打響了,吳淞、寶山是硬骨頭,你們軍做好準備了嗎?”

胡炳雲一挺胸,說:“部隊已經占領進攻出發陣地,保證完成任務!”

**說:“那好,我就等著你們的好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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