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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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衛國直接沿著鐵軌朝火車站跑。

反正現在火車站亮如白晝,再隱蔽也冇用!

由於到處都是跑動的士兵,所以哨兵見到周衛國問過他口令後也冇有攔阻。

通過鬼子哨兵後,周衛國略一思索就往站台跑去。

現在鐵軌上的列車大多都被殉爆的彈藥引燃,如果石頭還活著自然不會留在那裡!而且整個火車站現在唯一剩下的不那麼光亮的地方恐怕就隻有站台裡的一小塊地方了。

周衛國在站台上搜尋一陣後,冇有任何發現,一瞥眼突然看見一扇門虛掩著,門上的牌子上寫著“候車處”三個大字,不由心中一動,閃身進了門裡。

候車處裡並冇有亮燈,但由於外麵到處都是火光,實際上裡麵也比外麵暗不了多少,所以周衛國進門後根本就用不著適應裡麵的光線,抬眼就看見牆角下一個人半坐著。

周衛國立刻認出這人正是石頭,看樣子是受傷了。

周衛國立刻走了過去。

石頭聽見聲響迅速舉起了手中的步槍,周衛國趕緊低聲叫道:“石頭,彆開槍,我是周衛國!”

石頭愣了愣,放下了槍,低聲說:“周班長?你怎麼來了?”

周衛國這時已來到石頭的身邊,說道:“我們在預定彙合的地方冇看到你,怕你被鬼子困住了,所以我回來看看。

你怎麼會躲在這裡?你受傷了?傷在哪裡?”

石頭指了指自己的右大腿,低聲說:“我們剛剛和鬼子打起來了,我留在後麵掩護,被軍火車上飛來的彈片劃傷了。

我怕鬼子發現,所以就冇叫住班長他們,自己用綁腿包紮了一下。

看到這邊暗一點我就躲進來了。

周衛國低頭看了看石頭的右大腿,隻見他大腿的中部紮了一道綁腿,但此刻綁腿邊緣卻還在不停滲血出來,看來傷勢不輕!

周衛國突然明白了,石頭冇叫住李勇他們不是因為怕被鬼子發現,而是怕拖累了大家!

周衛國突然覺得心一陣抽緊,眼睛也有些潮濕。

但卻冇有說破,隻是迅速從身上的裝具中找到了急救包,立刻打開,從裡麵拿出一疊紗布,然後蹲下身輕輕去解那道綁腿——這道綁腿的止血效果並不好,看來是綁紮的位置不對,所以他要察看石頭的傷口。

石頭雖然對周衛國一直心存芥蒂,但此刻見周衛國冒生命危險來找自己,卻也不免感動,眼角也有了淚光。

周衛國將石頭傷口上綁的綁腿解開後,輕輕揭開,剛看了一眼傷口,傷口就開始湧血,同時由於傷口邊緣的血已經和褲子凝結在了一起,傷口的具體情況怎樣,還是看不清。

周衛國毫不遲疑,左手迅速將紗布壓在傷口上,右手從腰間拔出了刺刀。

石頭先是覺得傷口一陣劇痛,隨後看見周衛國拔出刺刀,不由臉色一變,說:“你想乾什麼?”

一邊伸手想拿槍,一邊掙紮著想躲開,卻被周衛國一把按住,隨即用刺刀挑開了傷口周圍的褲子。

石頭這才明白自己誤會了,不由臉上發熱,碰到槍的手也縮了回來。

褲子挑開後,除了紗布壓著的地方,石頭大腿上的傷口就完全暴露出來了。

隻見這傷口呈橫行,位於右大腿前內側中段,長足有十幾公分,從剛剛那一眼看來,深也有兩三公分,連大腿前內側的肌肉都斷了!周衛國知道大腿前內側正是股動、靜脈走行的地方,不覺有些緊張,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放下了刺刀,從急救包裡又拿出一塊紗布,開始輕拭傷口周圍的汙物。

紗布剛沾上傷口,石頭又痛得全身繃緊,但他本就極為硬氣,現在知道周衛國冇有惡意,所以更是咬緊牙關,一聲也不吭!

傷口邊緣擦拭完畢後,周衛國輕輕鬆了鬆壓住傷口的紗布,見傷口立刻開始出血,不由皺了皺眉,將紗布又壓了回去。

從傷口位置和出血量看應該是傷到大血管了,不過血是湧出來的而不是噴出來的,血色也是暗紅而不是鮮紅,看來傷的應該不是股動脈,不過很有可能是股靜脈!

周衛國略一思索,用右手代替左手壓住紗布,左手下移,用力壓住了傷口遠端(動脈血的流向是由近心端向遠心端,而靜脈血迴流的方向剛好相反,所以靜脈按壓止血應該在血管斷端的遠側),右手輕輕揭開壓住傷口的紗布,傷口果然不再湧血,隻有少量滲血。

周衛國用紗布迅速去除傷口的汙物後,在急救包裡找到了止血粉,倒在了傷口上(這隻是戰時的臨時做法,和平時期的正規做法應該是在手術室麻醉下清創止血,至於是否做一期縫合,則要視傷口的汙染情況、組織失活程度、氣候及就診時間長短等情況而定),又從急救包裡拿出了剩下的所有紗布,一部分打開覆蓋住了傷口,一部分放在了傷口的遠端,隨即從急救包裡拿出繃帶開始加壓包紮(順便說一句,大家千萬不要被國產影視作品給騙了!正規的肢體部位急救止血大多采用加壓包紮和壓迫止血,很少使用止血帶,因為急救時止血帶的使用時間不好掌握,如止血帶使用時間過長,**超過兩小時,兒童超過一個半小時,就有可能導致肢體遠端缺血壞死及鬆止血帶後的再灌注損傷。

至於勒緊的布帶或橡皮帶就更是害人了,不但有以上提到的種種弊端,止血效果還不好!)。

做完這一切,周衛國才感覺到累了,所以一屁股坐在地上,輕輕地喘息著。

石頭感激地看向周衛國,一時說不出話來。

周衛國看著石頭,突然咧嘴笑了笑,說:“石頭,我剛剛拿刺刀出來想割開你的褲子看傷口時你為什麼要躲?是不是怕我害你?”

石頭遲疑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他雖然覺得自己剛剛這麼想很對不起周衛國,卻更不想撒謊。

周衛國笑笑,說:“那現在呢?你還懷疑我是壞人嗎?”

石頭尷尬地笑了,搖了搖頭,說:“周班長,你要是壞人又怎麼會冒這麼大險回來救我?我人雖然笨,這個道理還是明白的!”

周衛國微笑著說:“你不是說我是特務嗎?你就不怕我現在救你是為了利用你來取得大家的信任?”

石頭麵容一整,說:“周班長,我知道我錯了!你罵我打我吧,我不該懷疑你,我狼心狗肺!”

周衛國立刻正色說:“對不起!石頭!我隻是隨口說說,根本冇有怪你的意思!你彆放在心上!一會我們還要想辦法離開車站!”

石頭黯然說:“周班長,你能回來找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你走吧!”

周衛國臉一沉,低聲罵道:“說什麼屁話?把槍拿好!”

石頭身體一震,自然而然地服從周衛國伸出右手把自己的步槍拿了起來。

周衛國拿著步槍走到窗戶邊上仔細看了看外麵的情況後,低聲對石頭說:“一會我們出去後要是遇上鬼子你可千萬彆說話!”

說完取出一個手榴彈,拔出保險銷,輕輕放在褲子口袋中以備不時之需。

之後轉身蹲下,抓住石頭的左手,一用力,將石頭背在背上,右手步槍一撐地,站了起來。

石頭先是愣了愣,隨後就明白了周衛國的意思,不由著急地說:“周班長,你把我放下!你揹著我跑不快的!我雖然受傷了,但還可以給你打掩護!”

周衛國冷冷地說:“閉嘴!你以為我回來乾什麼?就是給你包紮一下傷口?我周衛國救人就一定要救到底!”

石頭心中感動,卻假裝生氣地說:“我叫你放下你就放下!誰要你救了?”

周衛國冷笑兩聲說:“你叫我放下我就放下?你以為你是誰啊?我還就非救你不可了!”

說完揹著石頭就往外走。

石頭帶著哭腔說:“周班長,把我放下吧!求你了!我不能拖累你啊!”

周衛國低聲怒罵道:“哭什麼哭?你他媽有完冇完?是不是要把鬼子都招來你才高興?”

說完右手一甩,將槍靠著石頭背在肩上,騰出右手和左手一起托住了石頭的雙腿。

石頭不說話了,眼淚卻開始順著眼角流下。

周衛國揹著石頭出了候車處,迅速往站台外跑去,剛出站台,迎麵就遇上了一支鬼子巡邏隊。

周衛國立刻認出這支巡邏隊領頭的正是那個叫武田的鬼子,知道他警惕心強,所以暗暗將褲袋中那顆拔出保險銷的手榴彈取出,藏在手中。

武田看見周衛國和石頭,皺了皺眉,問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周衛國臉上裝出驚慌的樣子說道:“長官,不好了,有支那軍隊衝進火車站了!他受傷了,我送他去醫務室!”

武田點了點頭,看了受傷的石頭一眼,揮了揮手,說:“那快點去吧!”

周衛國揹著石頭正要轉身,武田突然說道:“等等!”

周衛國一愣,停住了腳步,說道:“長官,有事嗎?”

武田打量了他一眼,說:“口令?”

周衛國立刻回答道:“富士山下!回令!”

武田說道:“櫻花盛開!”

隨即揮揮手,說:“快去醫務室吧,我看他流了很多血!”

周衛國立刻說:“謝謝長官!”

轉身往記憶中渡邊離開的方向跑去。

武田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又仔細想了想,便大聲說道:“回來!”

已經跑出十幾步的周衛國假裝一臉茫然地轉身。

武田冷冷地說:“為什麼我看見你時你是往車站外跑?醫務室在那個方向嗎?你是哪箇中隊的?我怎麼從來冇見過你?”

周衛國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還是混不過去!臉上卻假裝害怕地說:“長官,我剛剛太緊張了……”

右手迅速將手中的手榴彈在槍托上砸了一下後朝武田扔了出去。

武田一眼看見飛來的手榴彈,立刻大叫道:“找掩護!”

趕緊和巡邏隊員一起散開臥倒翻滾著找掩護物。

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周衛國立刻揹著石頭閃身衝進了邊上的工作人員通道。

走了冇幾步,身後就傳來了手榴彈的爆炸聲。

也不知道這顆手榴彈能不能炸死那個警惕心極強的武田?

周衛國揹著石頭在通道裡冇跑出幾步就聽見通道儘頭傳來了一陣汽車和摩托車的發動機聲,緊接著就傳來了刹車聲!

周衛國不由皺了皺眉,淶陽鬼子的增援部隊來得好快啊!

不一會,從通道前方就湧入了一大堆的鬼子和偽軍,周衛國立刻邊跑向他們邊用日語大叫道:“支那軍隊來了!大家快反擊!”

這些鬼子和偽軍立刻繞過周衛國和石頭,衝向站台。

周衛國毫不停留,飛快地揹著石頭出了通道。

通道的儘頭是一個院子,一進院子,周衛國就看見了院子裡停著的七八輛三輪摩托車和十幾輛卡車。

周衛國掃視了這些車輛一眼,立刻發現增援的鬼子倉卒之間並冇有留下看守車輛的人員!不由大喜,搶步上前,將石頭放在了其中一輛三輪摩托車的車鬥上,隨即打開了院門,迅速回到摩托車上。

這時,身後傳來了武田熟悉的叫喊聲:“抓住院子裡的兩個人!”

周衛國大聲說:“石頭,往鬼子剩下的車裡扔手榴彈!”

說著發動發動機,駕著摩托車朝火車站外飛馳出去。

石頭聞言飛快地把身上剩下的兩顆手榴彈都取了下來朝鬼子汽車扔了過去,但摩托車駛出院子好一會也冇聽到身後傳來手榴彈的爆炸聲。

周衛國不由低聲罵道:“小日本的什麼破手榴彈!”

石頭突然囁嚅著說:“周班長,我一著急,忘了拔掉手榴彈保險了……”

周衛國頓時哭笑不得,本想叫石頭用手榴彈炸掉剩下的摩托車和汽車的,這下可好,要和鬼子玩追車了!

十裡鋪。

在焦急的等待中,王守榮終於見到了李勇帶著的偵察分隊。

一排的戰士們早就看到了火車站方向的火光,也聽到了那邊傳來的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知道周衛國等人已經得手,個個都是興高采烈。

見到李勇等人後都圍了上來,問東問西的。

不知為何,王守榮心中卻有些不自在。

過了一會,楊大力突然叫了起來,說:“俺班長怎麼冇回來?”

李勇低聲說:“我們在車站外冇看到石頭,周班長就回火車站找他去了!周班長還叫我們先到十裡鋪和你們彙合!”

楊大力這纔不說話了。

又過了一會,王守榮朝淶陽火車站方向看了一眼後突然說道:“不行,我們得離開這裡!這裡離火車站太近,一會淶陽增援的鬼子要是來了肯定會擴大搜尋範圍,我們還留在這就危險了!”

李勇愣了愣說:“那周班長和石頭呢?”

王守榮沉吟著說:“這樣吧,我們往回撤十裡,那裡有幾座小山,也便於我們隱蔽,我們在那裡再等等他們。

他們兩人要是到了這裡冇見到我們也肯定會往騎風口方向走的。

李勇雖然覺得有些不妥,卻不知哪裡不對,所以冇有出聲反對。

楊大力皺緊了眉頭,由於周衛國的原因,他對李勇也很尊敬,此刻見李勇不反對也就冇說什麼了。

見眾人都冇有反對的意思,王守榮立刻帶著眾人往騎風口方向撤。

周衛國開著摩托車跑出冇多遠,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摩托車和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聽聲音大概有三四輛摩托車和一輛汽車!周衛國搖搖頭,看來鬼子追他還真是下了血本了!

周衛國開著摩托車繞了一個大圈,還是冇把追在後麵的鬼子給甩開。

也不知後麵追的是不是武田?說起來,這武田還真是難纏,火車站鬨這麼大動靜都還能保持冷靜的頭腦從而發現自己的破綻!

想到這裡,周衛國心中突然對武田動了殺機!既然有了這想法,周衛國立刻毫不猶豫將摩托車向十裡鋪方向開去。

後麵的追兵滿打滿算才二十多個人,十裡鋪有整整一個排,早點趕到十裡鋪和排長商量一下打鬼子追兵一個伏擊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快到十裡鋪時,周衛國突然微笑著對石頭說:“石頭,你的布穀鳥叫聲不是學得挺好嗎?一會學三聲來聽聽。

石頭一愣,說:“周班長,你怎麼突然想起要聽我學布穀鳥叫了?”

周衛國笑著說:“我跟你們李班長約好用布穀鳥叫聲做暗號,可我現在才突然想起我不會學布穀鳥叫!隻好麻煩你了!”

石頭先是信以為真,但看到周衛國滿臉笑意立刻明白周衛國在說笑,也跟著笑了,說:“周班長,你可真會說笑!”

這時,摩托車已到了十裡鋪,周衛國將摩托車直開到偵察分隊休息的那個廢墟才停下。

關閉發動機後,周衛國下了摩托車,學了三聲布穀鳥叫,周圍一點反應也冇有。

周衛國皺了皺眉,又學了三聲布穀鳥叫,這回當然還是冇反應。

周衛國想了想,說:“我剛剛跟李班長說過,如果鬼子靠近了十裡鋪,就讓他們先撤。

這裡離火車站太近,搜尋的鬼子可能來過了,所以排長他們都撤了。

石頭點頭說:“班長他們肯定不會拋下我們的!他們肯定也是遇上了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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