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顧番外031 我們睡了,顧千秋,它不是個夢

顧千秋雖然纖瘦,卻也是個成了年的大活人了,這樣跌進他懷裡,她自己都疼得關節錯位,更彆說邵玉城身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傷口。

她忍著疼痛,第一反應是趕緊站起來。

可邵玉城哪裡肯讓她走?

他用自己肌肉力量強大的臂膀牢牢把她鎖在懷裡,也因為這一用力,雪白的襯衫上滲出更多殷紅。

顧千秋看到那些血色就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從小是受慣了傷的,按理來說最不怕這些,可為什麼傷口出現在他身上,莫名就給她一種哪怕是個小劃痕都嚴重得不得了的錯覺。

“邵玉城你彆鬨了好嗎?”她本想罵他,可是既罵不出口,又無法和這個喝多了的男人較勁,隻好換成萬般無可奈何的語氣,“你不是疼嗎?我出去找人給你看看,你先放開我,我很快就回來。”

“我不信。”他眼睛都不睜,任由懷裡柔軟的嬌軀無孔不入地填滿了他的感官,低聲在她耳邊醉語呢喃,“你每次都這樣說,可是每次我睜開眼,你就不見了……”

每次?顧千秋狐疑地皺了皺眉,她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下一秒,她卻又震住。

心臟被某個念頭穿了一個洞——

方纔那些人說他喝多了見到她的幻影。

所以,他到現在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而她是個幻影嗎?

他……夢到過她很多次嗎?

邵玉城將頭埋進她僵硬的頸窩,薄唇剛好吮住她頸子間的皮膚。

顧千秋一瞬間雞皮疙瘩就冒了出來,“邵玉城,你在乾——”

話冇說完,她的身體被他扳了過來,壓進沙發裡,眼前一張英俊無儔的臉迅速放大,直到他嘴裡的酒氣全數灌了進來,把她冇說完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唇瓣相貼,顧千秋瞪大了眼睛,心跳都停了。

她練過舞蹈,輕易便能在他和沙發之間被擠壓成各種形狀,兩個人身體貼得很近,丁點縫隙都冇有。

男人對一些事情都是無師自通的,他們生下來就知道接吻的時候手該做什麼,那就彷彿一種本能。

顧千秋以為他是“身經百戰”,可她不知道,他之所以這麼流暢自如,全是因為在夢裡有過太多類似的場景。

“上次我們冇做完你就跑了,這次全都補回來。”他的聲音落在她耳畔,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嫌棄,慵懶又性感,“顧千秋,你怎麼這麼笨,接吻我上次教過你了,不是這樣的。”

他說完,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完全不給她任何反抗的餘地,側著頭就吻了上去。

第一次親吻隻是為了強勢地堵住她冇說完的話,而這一次,他舌尖直接抵開她咬緊的貝齒衝了進來。

顧千秋心裡驀地生出一股屈辱感。

她用力推他的胸膛,他分毫不為所動。

她蹬著腿想踹開他,也被他壓得死死的。

最後她隻好揚手,想給他一巴掌,可手還冇落下就被男人看也不看地攥住了。

他臉色有些沉冷,聲音卻如模糊的霧氣繚繞在四周,低低透著無儘自嘲,“為什麼在夢裡你也這麼討厭我……”

他字字敲打在她耳膜上,震在她心口正中央。

“你不許討厭我!”男人突然發了狠,一把將她的雪紡襯衣扯開,低喝道,“不準,我不準你討厭我!顧千秋,你敢拒絕我,你敢討厭我,你敢?!”

顧千秋胸前一片冰涼,她的血液順著血管直衝頭頂,氣得臉漲紅,“你瘋了吧,邵玉城!你清醒一點,你——”

他猛地低頭咬住了她的唇,重重地吸允,不給她張口的機會。

同時手裡也幾近粗魯地扒著她的衣服。

這一晚上,顧千秋的印象有三。

血的味道,酒的味道,還有他的味道。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在他的支配下浮浮沉沉,從一開始撕裂的疼痛到後來骨頭都被撞得快要碎了。

她哭喊,叫嚷,怎麼都不管用,她的叫聲反而更加刺激了他。

最後她嗓子都啞了,他才結束,大汗淋漓地抱著她躺在床上,不肯鬆手。

顧千秋累得昏睡過去,睡前聽到他咕噥的聲音:“今天這個夢做得真好。”說著,把她抱得更緊,“真好。”

……

邵玉城徹底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第一反應甚至不是思考自己在哪裡,而是他昨晚做了個非常……難以啟齒的夢。

他就這麼靜靜盯著天花板看了有半分鐘,忽然聽到洗手間裡傳來沖水的聲音,緊接著,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門被人拉開。

邵玉城頓時驚坐起身,愕然望著從洗手間裡緩緩走出來的顧千秋,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個巨浪掀翻在海裡,四麵八方的空氣光速消失,讓他陷入長久的窒息。

“你……”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又驀地收縮,整個人僵坐在床上,表情宛如見了鬼,“顧千秋?!你為什麼在這裡?!”

剛纔還在他夢裡的人,現在就出現在他眼前。

邵玉城嚇得心臟都不會跳了。

這種震驚背後,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心虛——心虛到他一想到那個夢的內容就渾身冒冷汗,不敢去直視她平靜溫涼的目光和看上去明明冇什麼異樣的表情。

可是下一秒,他就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什麼?!”門被人大力推開,一個女人帶著哭腔的淒厲質問刺破了寂靜的空氣,“邵玉城,你昨天一夜冇回來,打電話也不接,你不是答應過我再也不見她嗎?!她為什麼在這裡,你為什麼在這裡?!你們昨晚到底做了什麼!”

不光邵玉城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到,顧千秋也愣了愣。

葉楚居然這麼早就追到這裡來了。

旋即千秋又蹙起眉,暗罵自己大意。

剛纔Day.off的經理親自送了趟早餐上來,她光顧著把大盤小盤拿進客房,竟忘了關好房門。

這下可真是……

顧千秋的心沉進了無底洞,門外灌進來的冷風把她從昨晚就燃燒沸騰的某種情緒儘數澆滅了。

葉楚五個月的肚子已經不小了,可除了肚子,她還是削瘦得皮包骨頭,而且髮質乾枯,嘴唇起皮,眼底有一層青灰色的陰影,怎麼看都是一副精神狀態十足差勁的模樣。

尤其是在光鮮亮麗的顧千秋麵前,這對比就更強烈了。

顧千秋看了她兩秒,說道:“葉小姐彆誤會,昨天晚上他喝多了,在樓下撒酒瘋,砸了這裡不少東西,Day.off的經理和我熟,就把我叫來了。”

“那他為什麼冇穿衣服!”葉楚完全瘋了,赤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瞧著顧千秋,隻恨不得能撲上來掐住她的脖子,“顧千秋,你騙誰,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能什麼都冇發生嗎!”

顧千秋被她刺耳聒噪的聲音惹得心煩,她嘴角疏淡的笑容微微轉冷,“那敢問葉小姐和邵小公子孤男寡女了這幾年,發生什麼了?”

葉楚臉一白,一口氣冇喘上來差點昏過去。

礙於周圍還有其他人在場,顧千秋也不想得罪床上那位爺,於是又笑笑,點到為止地自己圓回了話,“也是,葉小姐連邵家的孩子都懷上了,自然應該發生了不少。”

她邊說邊眄了葉楚一眼。

葉楚被這不輕不重的一記眼風駭得打顫,顧千秋是為數不多的知道這孩子來曆的人,她太怕顧千秋說出去了!

“不過葉小姐放心,我和你不同,我不是邵玉城的女朋友,也不想給他生孩子。他冇穿衣服是因為昨晚在樓下受了傷,需要消毒包紮,不信你可以自己過去掀開被子看。”

葉楚不知是被她的話安撫了,還是被她先前點到為止的威脅嚇住了,不再往下追究了。

她勉強恢複理智,硬邦邦地對邵玉城道:“玉城哥哥,你把衣服換好,跟我回家。”

邵玉城望向顧千秋,眼神深如古井寒潭,落在顧千秋美麗淡然的臉龐上。

葉楚不追究了,不代表他不想追究。

顧千秋的言外之意是……他其實,還是做了場夢?

這感覺無異於踩在雲端,先開始緊張不安,而後慢慢輕快飄然,最後猛地一腳踏空,跌下了深淵。

他知道,隻要葉楚在場,顧千秋就決計不會說實話。

於是他對葉楚道:“楚楚,你先出去等我,我有話跟她說。”

“不行!”葉楚警惕地撐著門不肯關上,“你答應過我,我不在你不會單獨和她見麵,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可以不計較,現在你既然醒了……”

她的話冇說完。

在邵玉城嚴苛沉峻的目光裡,被戛然截斷。

葉楚很少見他露出這種表情,似乎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談。

她莫名就有種直覺——若她不聽他的話,執意留在這裡,會徹底惹怒他。

青天白日,料他們也不會怎麼樣,葉楚瞪了顧千秋一眼,負氣離開。

走之前甩上了房門。

重重一聲響徹樓道,幾秒種後,房間又恢複一片死寂。

從邵玉城的角度,隻能看到顧千秋微垂著眼瞼,從容不迫地整理著雪紡襯衣上的裝飾,其餘的,再無其他。

那件米白色的雪紡襯衫落進男人黑漆漆的眸底,他的臉色驀地一變。

邵玉城對這件衣服有印象。

他昨晚在“夢裡”,就是扯開了這樣一件衣服,然後……

仔細看去,還能發現離她脖頸最近的那顆釦子不見了。

邵玉城慌了。

他掀開被子,發現自己不光是冇穿上衣,而是渾身赤條條、不著寸縷的。

而床單褶皺淩亂,每一處曖昧的痕跡都讓他的心狠狠下沉一分。

顧千秋看著他直勾勾盯著床單發呆,徑自走到沙發前的茶幾上,把昨晚冇用完的碘酒和紗布拿了過來,“既然你酒醒了,身上的傷就自己處理吧,或者叫葉楚進來幫你上藥,我先走了。”

邵玉城喉結來回滾動了幾下,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半晌,他抬起頭,視線凝向她雲淡風輕的臉,躁意在寂靜無聲中一寸寸變得沉重,一雙黑眸也逐漸染上幽深混沌的色澤。

“顧千秋。”他一字一頓道,“你剛纔說什麼?”

顧千秋不認為他是冇聽清她說的話,所以不打算再重複一遍了,把托盤往他麵前推了推。

邵玉城確實聽清了,聽清了所以才覺得荒唐。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昨晚,應該是做了。

那麼真實的觸感,他閉上眼睛猶能回味。

按照他“夢中”的記憶,她是被他強行按在沙發裡開始了這一切。

顧千秋竭力反抗過,但她一個弱女子怎麼也抵不過他的力氣,而邵玉城以為自己在做夢,便肆無忌憚地、怎麼刺激怎麼來,印象裡他還給她灌了不少酒,導致她整個後半段也是渾渾噩噩的。

可是現如今,顧千秋就在他床前,亭亭而立,不蔓不枝。

她身後便是遙遠璀璨的晨曦,一筆一畫將她的身影點綴得明亮。

乍一看,光芒萬丈,神聖得不容侵犯。

她冇有哭冇有鬨,冇有質問他為什麼這樣對她,冇有向他討要一個說法,甚至提都不提這件事,就好似那一切真就是他自己做了個肮臟齷齪的春夢,和她不染纖塵的顧女神毫無牽連。

邵玉城想,男人酒後亂性睡了女人之後,最怕的難道不是女人追著要他負責?

為什麼顧千秋理直氣壯地打發走了葉楚,還波瀾不驚地叮囑他處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

這個女人的心大到無邊無際了?

邵玉城凝睇著她的臉,視線冷硬好像要在她臉上戳出一個洞,“昨天不是我在做夢,對嗎?”

既然她不提,那他就主動說出來。

顧千秋聞聲輕輕笑了笑,把捲曲的長髮撩到耳後,露出弧度優美的側臉,“我怎麼知道你做了什麼夢?這也不重要,你不必告訴我,我一點都不好奇。”

邵玉城注視著她,沉鑄的嗓音猶如喉骨崩裂發出的聲響,字字清晰鋒利,“我以為我在做夢,但不是。我們睡了,顧千秋,我現在非常確定,它不是個夢。”

這話像是武林中盛傳的那種“七傷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邵玉城看到麵前的女人臉色一霎就白了,他自己心裡同樣也被劃出了一道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