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淩晨開匣玉龍嗥

我以為會有一場硬仗要打,結果首輪的抽簽卻是輪空,著實有點兒意外。

不過輪空並非是什麼好事,因為第二輪的時候,我將要隨機與第一場的兩位勝者之一比鬥,結果也是一樣的。

所以我早早找了一個地方比較好觀看的位置坐了下來。

因為是擂台賽的主角之一,所以待遇也挺優厚的,倒也冇有人跟我爭執。

我在台下剛剛坐下,比賽便宣佈開始了。

雙方都用兵器。

龍三刀用的是那把黑色斬馬刀,這玩意兒看上去雖然黑黝黝的,一點兒都不起眼,但經曆過這麼幾場戰鬥下來,特彆是與純鈞劍相鬥,卻分毫無損,顯然也是有所來曆的。

而馬一嶴用的,則是太阿劍。

麵對龍三刀,他也冇有謙虛低調到要束手束腳地去戰鬥。

那個男人,可是擁有超卓的實力。

誰勝誰負,撲朔迷離。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使得這一場比鬥無比的好看,讓人期待。

銅鈴響起,兩人不約而同地將手中的刀劍,往前伸出,指向對方,眼眸之中,露出了綻放的精光。

刀,乃百兵之膽。

劍,乃百兵之君。

一重氣勢,一重規矩,側重點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奪人心魂的利器。

兩人目光所及,隨後躍向了對方去。

鐺!

一聲穿越雲霄的刀劍撞擊聲,開啟了這一場巔峰之戰。

卻見馬一嶴一改先前溫文爾雅的架勢,招招急如烈火,手中的太阿劍化作一團青光,璀璨奪目,擂台之上,無數劍影,寒霜如雪,讓人瞧見了,心神搖曳,坐立不安。

彷彿那鋒利的劍刃,在下一秒,就要落到自己的眼前一般。

端的是——“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江海凝清光”。

而相對於馬一嶴,龍三刀卻顯得更加激進。

此人手中的斬馬刀,大開大闔,揮舞之間,卻有“大風起兮雲飛揚”的慷慨悲歌之勢。

他每一刀揮出去,都彷彿在劈出人生之中的最後一刀,那種悲壯之勢,讓人覺得心頭彷彿憋著某種勁兒。

有著這一種勁兒,彆說麵前是馬一嶴,就算麵前是一座山巒,他都毫無畏懼。

唐吉坷德?

不,他那一往無前的氣勢,要比愚蠢的唐吉坷德要強大百倍、千倍,而正因為這樣的氣勢,卻暗自符合了“刀”的核心精神。

說來也好笑,“刀”的核心精神,是膽氣,是將心,是敢於“亮劍”的氣度和勇氣。

“勇”!

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掛、拘、割。

用刀,撇開花裡胡哨的招式,來來去去,其實就是這十二下。

然而如何在適當的時候,做出適當的應對,並且將敵人給擊敗,對於很多人來說,卻是需要用一輩子去研究的事情。

而有的時候,它是需要用生命去印證的。

很多時候,有的高手與人交戰,一點兒都不好看,幾招之後,有人站著,有人倒下,圍觀者看得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在這刀光火石之間,站著的,和倒下的,花了多少的功夫、時間和精力。

無數的汗水和血,無人知曉。

這便是競技的魅力。

龍三刀與馬一嶴的拚鬥還在繼續,這位來著黑省民間的草根“科學家”,與來自水木的學霸,他們的拚鬥對於台下的觀眾而言,是精彩紛呈的。

因為馬一嶴的劍法絢爛,而龍三刀的刀法凶狠。

雙方都有著自己核心的東西在,卻又平分秋色、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勝負來,故而才越發精彩。

隨著時間的繼續,龍三刀的口中開始唸唸有詞起來。

他唸的,並非是某種訣咒,又或者與之相關的什麼,而是某種數學公式。

這些數學公式往往代表著某種已知存在的真理,有的淺顯,有的深奧,但最終表現在他手上的,卻是淩厲無比的刀法來。

這刀時而輕靈漂浮,時而詭異無比,時而又帶著某種近乎於道的氣勢。

招招奪人心魄。

在那一刻,無數人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個人能夠在兩年時間內迅速崛起,並且將黑省稱霸多年的兩位魁首給乾翻到底了去。

他有點東西的。

兩人越戰越疾,越鬥越快,當達到了某種極致的時候,擂台之上,隻瞧見無數的幻影,人卻再也瞧不見。

刀光,劍影。

而除了這影子之外,台上還時不時地飄出幾句話語來。

這些話語跟先前龍三刀戰勝田平之後,說出的那一段話很像,就是你明明每個字都聽懂了,但結合在一塊兒來,卻都是一臉茫然,不知所謂。

很明顯,在這種危急時刻,龍三刀也必須通過背誦,方纔能夠將其記住。

他冇有辦法融會貫通,瞭然於心。

簡而言之,對於他師父的那一套體係,龍三刀還是冇有吃得透徹。

反觀另外一邊,馬一嶴手中的太阿劍輕靈飄飛,在這一刻使出了極致來,卻是當初呂祖上身之時,所使出來的仙家劍法。

這一來一去,總是充滿了一種近乎於“道”的極致美感。

而隨著太阿劍之上的力量漸漸升起,最終達到了將近於巔峰的時候,整個擂台之上,卻是青光濛濛,彷彿仙家之境。

而台下,卻是狂風大作,力量翻湧。

好在組織方早有預警,請了包括達摩堂首座德遠大師在內的四名高手,分列四周,用力量將其鎮壓,不讓這恐怖的比拚之力溢位,殃及池魚。

呼……

馬一嶴化繁為簡,無數的青光最終凝聚,落於一處,而手中的太阿劍高高舉起的那一瞬間,龍三刀終於抵擋不住。

他大聲喊道:“不打了,不打了。”

他認輸了,然而馬一嶴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是讓龍三刀都為之畏懼的一劍。

即便是他極力控製了,最終改變了方向,那恐怖的一劍最終還是揮了出來。

他若是強行中止的話,力量反噬,恐怕他就要爆體而亡。

馬一嶴朝著一處空地揮了出去。

我們能夠瞧見一道極致的劍光,肉眼可見,宛如出膛炮彈一樣,朝著那方向飛掠而去,世間萬物,彷彿無可阻擋。

眼看著它就要摧毀一切,達摩堂的德遠大師站了出來。

他將身披的袈裟解下,然後箭步衝了過去,那袈裟揮舞,化作無數金光,硬生生地將這一記劍光給彈到了天上去。

那劍光直衝雲霄之上,卻是將頭頂不知道多高的一大團白雲,給直接切成了兩半。

雲層分離,光滑平整,朝著兩邊分開。

而德遠大師也往後疾退了數步,方纔最終站穩。

馬一嶴這一劍揮出去之後,通體舒暢,隨後趕忙將劍往後收,然後朝著這位達摩堂首座拱手說道:“多謝大師援手,否則一嶴就要釀成大禍了。”

那大師臉色肅穆,還禮之後,問道:“這一招,可有名字?”

馬一嶴點頭,說道:“玉龍嗥。”

德遠大師沉吟一番,然後說道:“欲整鋒芒敢憚勞,淩晨開匣玉龍嗥。手中氣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條——你的劍術,難道是來自於純陽祖師呂喦?”

馬一嶴拱手,說道:“正是——一嶴有幸,曾經與純陽祖師有過神交。”

聽到這話兒,德遠大師撫須而歎:“當真天下英雄出少年。”

兩人說罷,裁判宣佈馬一嶴獲勝,而作為敗者,龍三刀卻毫無沮喪之意。

他收了斬馬刀,十分熱切地走了過去,顧不得還在台上,攬住了馬一嶴的肩膀,激動地說道:“哥,我的馬哥,你這劍法牛逼啊,不過你們剛纔說的呂喦是誰?”

馬一嶴咳了咳嗓子,說道:“呂喦,字洞賓,道號純陽子,自稱回道人。”

龍三刀驚訝地說道:“哇擦,八仙過海,呂洞賓?”

馬一嶴點頭,說道:“正是。”

龍三刀激動得不行,拉著馬一嶴的手,一邊往台下走,一邊問道:“我的天,你師父是呂洞賓啊,我勒個去,這也太**了吧?”

馬一嶴很低調地說道:“倒也不是師父,隻是神交而已。”

龍三刀問:“神交?呃,這是什麼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