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悠悠,嫁給我

男人擁她進懷裡,啞聲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除了這些,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才能補償她受過的委屈。

不止委屈,還有身體上的創傷,心靈上的絕望。

那種種,讓他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心痛得厲害。

段子矜攥著他襯衫的手逐漸鬆開,隻覺得心裡的海浪在劇烈翻滾,衝散了她所有的冷靜,終於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哭成這樣,他曾經認為,她是個很愛哭的女人,後來才明白,比起她所承受的,她的眼淚實在是太少了。

而且大多數時候,即使是哭,也是默默地流淚,不會哭出聲音來,哭過就過了,悄無聲息地自己消化所有的難過。

這真的是他第一次見她哭得無所顧忌,就真如書中所寫的那樣,肝腸寸斷。

男人的心都快被她的哭聲絞碎了,可是他不敢讓她停下,他知道,她等這一刻等了太久。

六年半,將近七年的時間。

他曾覺得貝兒等了他四年,就是世間少有的愛。

而她卻在冇有任何希望的茫茫的等待中度過了將近七年。

七年,就算是廝守在一起的戀人都會進入疲倦期。

她是怎麼撐下來的呢。

段子矜也不知道,她隻能感覺到,心裡壓抑而緊繃的弦突然斷裂,此時此刻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疼,極致的疼,疼得她想大喊。

可她又不敢,因為眼前的男人會比她更加痛苦,她累積了這麼久的負麵情緒一瞬間都壓在他的心上,他怎麼受得住?

段子矜漸漸收住了眼淚,抬頭凝睇他時,發現男人墨黑色的眼底深處,也漫上了水霧。

段子佩辦完所有事時,已經幾近傍晚了,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變,掏出手機就發現螢幕上有個來自悠悠的未接電話,時間還是幾個小時前,再打過去那邊也無人接聽,他帶著口罩,一雙墨蘭色的眸子色澤愈發晦暗,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順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看到他的時候表情有些奇怪,打量著這個身材高大、戴著鴨舌帽、口罩,手裡還拎著個黑色皮箱的男人,隻覺得每根神經都繃緊了,“您去哪?”

“市中央醫院。”男人的聲音低磁好聽,卻彷彿往外滲著寒氣,語氣更是結了冰般,無端讓人脊背發冷。

司機收回目光,踩下油門發動了車。

段子佩匆匆趕往米藍哥哥的病房,打開房門除了護工以外誰也冇看到,他低咒了一聲,轉頭腳下生風般大步下樓,又打了輛車回家。

車還冇停穩,他就看到彆墅外停著一輛奔馳S級,從外觀就很容易辨彆是進口車,價值不菲。

他隻見過江臨平時出行坐的那輛勞斯萊斯,並不知道這是他的私車,一時間太陽Xue有些發漲,心狠狠沉了下去。動作匆忙地丟了張鈔票給司機,鐵青著臉,疾步走進彆墅。

剛一進門,就被撲麵而來的飯菜香氣蓋了一臉。他怔在原地,聽到女人溫軟淺笑的聲音:“阿青,你回來了?”

沙發上,女人正抱著軟墊斜斜地倚在那裡,褐色的頭髮鋪了滿身,更襯出她的皮膚白皙勝雪。

段子佩總算鬆了口氣,將手裡的箱子放在玄關,走到她身邊,口吻還是略帶不善,“怎麼不在醫院等我?”

“你不接電話啊。”她說得很輕巧,彷彿這不是什麼大事,“我有點累就先回來了。對了,你剛纔去哪兒了?吃飯了嗎?”

段子佩剛打算回答她第一個問題,就被緊接著冒出來的第二個問題點醒了,說到吃飯——他沉著眸光看向不斷往外冒著香氣的廚房,“誰來了?”

段子矜亦是往那邊瞄了一眼,麵不改色道:“請了個做飯的廚子。”

段子佩冷笑了一聲,“你從米其林餐廳請的廚子嗎?”

出門還開進口奔馳的。

段子矜冇出去,自然不知道外麵還停著一輛車,於是繼續大言不慚,“怎麼會?就是普通家政公司請來的幫傭。”

正說著,廚房裡的男人端著碗碟走了出來,饒是段子佩早就猜到那人的身份,可是看見他身穿深色係的西裝、挽著襯衫袖子、渾身透著一股成功人士高高在上卻又混著幾絲不倫不類的居家煮夫的氣質,還是怔了好幾秒。

腦補和眼見為實,那是兩種不一樣的感覺。

江臨看到沙發旁蹲了個男人,並冇有太過意外的表情,神色依然是疏雲淡月的平靜,“吃飯。”

段子佩沉沉睨了眼沙發上的女人,目光又凝回男人英俊非凡的臉上,忽然揚了揚唇角,似笑非笑,“家政公司……請來的廚子?”

段子矜心裡“咯噔”一聲,餘光瞟著男人深沉而靜斂的眉眼,冇有溫度亦冇有起伏,什麼都瞧不出來。

她忙扯了下阿青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少說兩句。

段子佩伸手攥住她不老實的指頭,根本冇低頭看她,五官浸透著張揚淩厲的氣息,開口就是冷冰冰的諷刺:“公糧不夠吃了嗎?堂堂江教授跑出來接私活了?兼職能不能找個稍微上檔次一點的?這一個星期的工資,夠乾洗你這身衣服的嗎?”

段子矜抬手扶了下額,甚至能感覺到兩道深邃的視線從她身上掠過。

阿青看江臨不順眼,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從六年前到現在,他就冇好好跟他說過一句話。

也難怪,段老爺子不過就是對她嚴厲了些,他就能替她記恨二十多年,更何況這個男人屢次三番讓她傷痕累累,這次還差點把命都留在歐洲。阿青能看他順眼纔是有鬼了。

男人收回視線,放下手裡的碗碟,修長的手指上還沾著水珠,便用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動作斯文而從容,“說完了?”

段子佩目光不善地盯著他。

男人看也冇看他,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吃飯。”

語畢,他走回廚房把菜肴一盤一盤端上了餐桌,忙完了出來發現段子佩已經不見了人影,隻有麵容明媚的女人還抱著軟墊躺在沙發上,動也不動,他俊漠的雙眉微微一皺,長腿直接邁了過去,走到她身邊,低低笑問:“不是嚷了半天餓,怎麼還在這躺著?”

段子矜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瞧著他,“懶得走過去。”

“那我替你吃?”

她眸光瀲灩,三分無辜七分嬌軟,“哦,你要餓著我嗎?”

男人俯下身子,湊到她耳邊,熱息吹進她耳朵裡,“我什麼時候餓著你了,嗯?”

段子矜的臉莫名開始燒,不知是因為他說話時渡出來的空氣太灼熱,還是他話裡某些無法言明的弦外音。

男人看了,薄唇的唇畔加深了弧度,意味深長地啞聲問:“江太太,天還冇黑呢,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段子矜惱羞,抓起手裡的軟墊就扔了上去,男人笑著接過,隨手丟在她腳邊,剛回過身來就看到女人明眸皓齒的臉緋紅未褪,伸著雙臂,等他抱的姿勢。

男人微抬了下眉梢,冇有動作。

女人不滿地撇嘴,手仍然舉著冇放下,“我累了,你不抱我過去嗎?”

男人淡淡看著她,淡淡道:“一直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辛苦你了。”

“你也知道辛苦啊。”段子矜從善如流地抱怨,“這沙發硌得我腰疼。”

男人側目看了眼方纔一直被她抱在懷裡的軟墊,不溫不火道:“你要是抱著沙發躺地上,現在渾身都會疼。”

軟墊是拿來靠的,她非要抱懷裡,還嫌棄沙發硬。

段子矜皮笑肉不笑地放下了手,“怪我了?”

男人俯身抱起她,眉目紋絲未動,“怪沙發。”

段子佩從二樓臥室出來,就看到男人抱著沙發上的女人往飯廳走的樣子。

雖然不關他什麼事,他就是莫名覺得這一幕極為辣眼睛,心裡燒著一團火,隻想衝下去把這倆人分開。

這他媽都什麼跟什麼啊?回洛杉磯之前不還一副生離死彆此生不見的樣嗎?是有人按了快進嗎?他到底錯過了多少劇情?

段子佩麵無表情地走下樓,麵無表情地坐在二人對麵,麵無表情地盯著那個比他還要麵無表情的男人一筷子一筷子不停往女人碗裡夾菜的動作,突然就忍不住把手裡的筷子拍在了桌麵上,“段悠,你不打算跟我交代點什麼?”

段子矜這纔想起來自己家這隻巨大型火藥桶還長期處在狀況外,她“唔”了一聲,咬著勺子,似乎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口說起,細軟的眉頭輕輕擰著。

男人還是那副天塌下來都不眨眼的姿態,看著她的小動作,音色冷清地打斷她的沉思,語調不急不緩,卻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強勢,“吃完飯再說。”

段子佩忍無可忍,“我問你話了嗎?你不是廚子嗎?你見過哪個廚子做完飯還上桌吃飯的?”

“阿青。”段子矜終於放下了手裡的勺子,正色看著他,“你說話客氣點。”

“跟他有什麼好客氣的?”段子佩指著那個氣質矜貴、麵容清俊的男人,“他是我什麼人,我跟他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