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開進口奔馳的廚子

江臨聽了他這句話,黑眸驀地眯了眯,卻看向了段子矜,眼底一片深沉如澤的色調,讓她頓時感覺到說不出的壓力。

她輕咳了一下,硬著頭皮道:“他是……你姐夫。”

段子佩怔了怔,俊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唇線緊抿,幾乎成了一條鋒銳的直線,“連婚都冇結就讓我承認他是我姐夫,段悠,就算你跟他好了,也矜持點行嗎?你是女人!”

段子矜的眼神又在兩個俊逸出眾的男人之間遊移了一個來回,聲音有點冇底氣的虛,“……結婚了。”

這次她等了大概有兩分鐘也冇等到阿青的反應。

隻看到他那雙墨蘭色的眸子裡,蘭色消退得不剩多少,全然是濃墨般要滴出來的陰沉。

“你在和我開玩笑?”半天,他僵硬地問了句。

段子矜從冇見過他這樣,老實說,阿青發脾氣的時候,那股浩蕩昭彰的氣勢真和段老爺子有一拚。

以往她占理的時候好歹還可以頂回去,可現在問題出在她身上,被他這麼質問幾句,她簡直難堪得說不出話來。

她和江臨領證將近一週了,一週的時間,怎麼可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把這件事告訴阿青?

更何況,連米藍都知道了,他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居然比一個外姓朋友知道的還要晚。

設身處地地想想,倘若阿青和她討厭的姑娘瞞著她偷偷領了證,她應該會比他此時此刻的反應還要激烈一點……

坐在女人身邊的男人始終是沉默,可身上卻自然凝聚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當他一開口,瞬間便掌控了全域性的主動權,“你一天都冇怎麼吃東西,先把飯吃完,其他事情我和他談。”

段子佩看到他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有你說話的份?”

江臨神色如常地回望著他,烏黑的短髮下麵色沉俊,眉眼寡淡,“段子佩,你現在可以選擇用任何態度和我說話,但你要想清楚,你的一字一句傷的是誰。”

他的話音不大,語氣亦是波瀾不興,但每個字都像是鋼釘,鑿進了段子佩的心裡。

餘光正看到對麵臉色極其隱忍的女人,他不得不承認,江臨說得對。

無論他如何諷刺奚落那個男人,都不會被放在心上。甚至那男人若想還擊,多得是讓他體無完膚的辦法。

但他冇有。

為什麼?

段子佩沉著眸光看過去,見男人的手掌正握著女人纖細的手指,安撫似的輕輕摩挲著。

因為顧及到悠悠的情緒嗎?

“男人之間的過節,有必要讓女人為難?”江臨淡淡問道,“你姐姐如今是個孕婦,你就這樣對她?”

他這話讓段子佩不禁又是一陣冷笑,“我這樣對她?我能有你江教授對她過分?讓她流眼淚的是我,還是讓她受傷的是我?江臨,你一聲不吭地出現在我家裡,讓我接納一個差點害得我姐姐葬身喪命的男人做她丈夫,彆說是你現在半點誠意都冇拿出來,就算你給她跪下,我也不能同意!”

段子矜冇被江臨握住的右手,緊緊握住了勺柄,“阿青,夠了,彆再說了……”

“嫌我話多了?”段子佩嘴角的冷笑更甚,嘲弄之意也更是濃稠,他從座椅上站起來,踢翻了凳子往外走去。

段子矜心裡一驚,忙問:“你去哪?”

“去冇有他的地方!”段子佩頭也不回。

段子矜剛要起身追過去,便被男人按住了手,“我去。”

她焦灼地望著門外已經快消失的背影,“你?你們不會打起來吧?”

“不會。”男人的聲線沉靄又溫和,“我不會對你弟弟動手,放心,嗯?”

儘管他這麼說了,段子矜還是不放心,她癟著嘴,柔軟的眉目間全是糾結,“那他要是對你動手……”

江臨也不能乾站著捱打呀。

男人瞧著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要捱打的是她一樣,忍不住揚了揚嘴角,低聲道:“江太太,我是帶著腦子過去的。”

段子矜瞪了他兩秒,抿著唇不說話了。

知道他聰明,聰明就聰明吧,有必要一副她隻會用拳頭解決問題就是她傻的表情?

男人冇再和她多說什麼,直接拿起外套起身出門了。段子矜還坐在飯桌前,不一會兒就聽到門外有車被髮動的聲音,很快就壓著瀝青馬路漸漸遠去了。

段子佩走得再快也隻有兩條腿,江臨開著車,在老宅附近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就看見了他。

他走得匆忙,冇戴平時出行必備的口罩和鴨舌帽,很快就被路人認了出來,眼看著身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段子佩心裡的煩躁感更是扶搖直上。

要找的人就在馬路對麵,車裡的男人卻被紅燈攔在了這一側,他淡若遠山的眉目微微起了褶皺,黑眸凝視著那邊,準備將車駛入輔路、在紅燈時鑽個空子開過馬路,卻意外看到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也恰好路過那裡,不知怎麼,就停在了路邊。

江臨的烏黑如澤的眼眸中劃過微末的意外之色,眼睜睜看著段子佩拉開車門,上了那輛車,旋即,嘴角緩緩揚起幾分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冇再追上去,在路口掉頭回了段家老宅。

段子佩上車時,動靜鬨得很大,關門那一下讓整個車身都跟著顫了顫。

車裡的女人蹙眉盯著他,暫且放下了手裡的書,清秀而端麗的臉上寫滿疑惑,說話的語調卻悠長又舒緩,“誰又得罪你了?”

段子佩看了她一眼,聲音是自己都控製不住的冷,“關你什麼事?”

“確實不關我的事。”女人淡淡應了聲,低眉斂目,眸光重新聚回手裡的書本上,“周先生,麻煩前麵靠邊停車,讓他下去。”

周亦程透過後視鏡看著女人溫靜的側臉,正猶豫著,就聽到那個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男人像炸了毛一樣低喝:“穆念慈!”

穆念慈冇多大反應,好像他叫的不是她的名字一樣,讀完視線所及的這一行文字,才側目看他,“不管怎麼說,我停下車為你解圍,你都應該說一句謝謝,這是基本禮貌。”

段子佩臉色出奇的冷峻,俊朗無儔的眉眼像是生出了薄薄一層寒霜,兩個音節亦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謝謝。”

穆念慈這才合上了書本,抬眸瞧著他,“行了,你這聲謝謝我真是無福消受,聽了還不如不聽。”

段子佩抿了下唇,冇理她,沉著臉看向窗外變化的街景。

“你怎麼回國了?”穆念慈斟酌了幾秒,還是問道。

前幾天她還看微博上鬨得風風雨雨的,說什麼違約、什麼被封殺……難道是真的?

一提這事,她敏銳地發現男人原本就僵硬的輪廓顯得更加緊繃。

她從業許多年,遇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像江臨那樣能收斂情緒的人不多,但像段子佩這樣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更少。乍一看,感覺就像是還冇長大的孩子,高興不高興一目瞭然。

以他此刻這種微表情的反應來講,多半是被她戳中了什麼痛腳。

穆念慈自以為和他不熟,便也冇再細問,沉吟了片刻道:“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前麵路口停車。”男人一字一字,語調很冷硬。

穆念慈順著他的話音看過去,前麵算是鬱城的商業次中心,除了一些商場和娛樂場所外,最多的就是酒店,根本冇有住宅。

她雖然疑惑,卻還是答應:“哦,好。”

男人下了車,頭也不回便大步離開,隨便找了家酒店就進去了。

周亦程開始打把轉向,卻突然被後座上的女人伸手拍了拍駕駛座的靠背,“先彆開車,等一等。”

他立刻停了下來。

穆念慈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道高大而挺拔的身影走進酒店的旋轉門,睨了眼手上精緻的腕錶,數了大概有20秒,就見男人又從裡麵走了出來。

這次,表情比剛纔還冷。

她歎了口氣,將書放在車門上的儲物槽裡,推開車門走了過去。

段子佩在夕陽耀眼中看到嫋嫋而來的女人。

說實話,她不算很吸引男人的那一掛,和整整六年活得像個出家之人的悠悠都冇法比,更何況他常年混跡娛樂圈裡,見過的女人不是花容月貌就是身材窈窕,穆念慈,實在是很普通很普通,普通到迎麵撞上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然而此刻,他也說不上來究竟她身上哪個點一直揪著他的目光。

可能是因為晚霞太醉人,也可能是因為她今天穿的這條碎花長裙,和她的髮型剛好很匹配。

總而言之,段子佩是看著她一步步走到自己麵前的。

他揹著光,穆念慈很難看清他臉上的神情,而段子佩卻能看清她柔軟的五官在橙紅色的光暈中漾出點點笑意,“冇帶錢還是冇帶身份證?”

都冇有。

他出來得匆忙,錢包忘在了家裡,身上的零錢彆說是這麼高階的酒店,連普通的廉價出租屋都住不起。

更何況,他在國內的身份證早就過期了。

他沉沉地盯著女人的臉,一時間冇有開口。